不知道为什么,这香味扑鼻勾人,只闻着便能回忆起它入口时糯叽叽的甜味,可她的第一感觉却是怅然。
她换了一身唐装,披帛轻纱曼曼,手腕上挂着几只水头极好的叮当镯,右脚的脚踝上是一段缀着铃铛的红绳,朱玉环翠,莲步轻移,便叮当作响。
秦淮河畔上最豪华最漂亮的那艘画舫,谁都知道不外租,是商老板的。
她包了另外一艘挂着轻纱的小木船。
木质的桌子上放置着几盘香甜的糕点,还有一碗桂花糖芋苗。
陶瓷的酒壶里是金陵春的香味。
她脱掉脚上的重台履,赤脚走进画舱,盘腿在蒲团上坐下。
两边的木窗开着,杯中的酒随着船儿向前移动的速度,幅度极小的晃动。
突然,箜篌的声音自岸边响起,再之后是琴瑟和鸣,笙箫涌动。
前调轻缓低哑,无端便使夜色愈发深沉。
她轻轻捻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。
甜滋滋的味道在味蕾间蔓延开来。
今日的船速很慢。
前后的轻纱上提着几行草书所篆大字。
她一字一句地轻声念着。
“我想借天边,那轮将落未落的悬月
悬一只莹蝶,悬将至风雪。”
“悬不合时宜里,忘我的一切
悬一场梦,滴泪交换你,心如焰。”
这是一首歌里,最开头的两句。
可这样一个稀疏平常的晚夜,它出现在画舱,被墨色印染着飘摇的纱锻上,总叫人不自觉想起那四句的下一句:要不然我们就这样一万年,把时间泊在,说再见以前。
捏着杯盏的手顿了顿。
她仰头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一口金陵春下肚,酒水顺着喉管,带着酒香,带着后劲十足的灼烈。
总有些平日里觉得平常的相处,化作柔软的尖刀,变作帧帧清晰的片段涌上心头。
那人也曾温柔至极地低头问她:“可曾入你心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