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颜晚慢声说:“主要是你当年那一箭,要了我半条命,元气大伤,很难补回来,要是没有他悉心照顾,我现在更憔悴。”
顾景曜喉结滚动,暖色的灯光也颜不住他发白的脸色。
他们终于还是翻起了这场旧账,还是提起了那支箭。
秦颜晚手肘搁在桌子上,手背托着下巴,玩味又讽刺:“你刚才说,没有真的伤害过我?所以那一箭,是跟我开玩笑的?”
顾景曜没有说话,喉结隐忍地滚动。
秦颜晚检讨:“是我的错,竟然没有领悟到顾总的真实意图,不过顾总那个‘玩笑’,确实开得有点大。”
顾景曜看着她,薄唇抿成一片柳叶,唇线立体锋利。
“那支箭,距离我的心脏只差一点,光是取箭的手术就做了十个小时,换了三次主刀医生,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,术后我昏迷了整整半个月,差一点就醒不过来。”
顾景曜突然喝道:“别说了。”
秦颜晚笑了:“不是你非要聊旧事的吗?我聊了,你又聊不起了?”
顾景曜握住高脚杯,杯中没有酒,他将杯子握得很紧很紧,像在克制什么情绪。
脆弱的玻璃经不住他的力道,在某一瞬间,嘭的一声,在他手上折断,破碎,玻璃渣刺破他的手心,血迹蜿蜒在玻璃上。
秦颜晚嘲弄地看着他,挺难得,能看到顾总这样失态。
“聊不起,就好好谈正事,别再扯东扯西,顾总以前可是最薄情寡义的人,怎么现在一会儿打感情牌,一会儿演苦情戏,有意思没意思啊?”
顾景曜阖上眼睛,单眼皮的褶皱很浅,声音压抑:“不管你信不信,当年我做的事……”可说了一半,他又自己停下来。
秦颜晚:“什么?”
他却没再说下去,吐出口气,也睁开了眼,黑眸如渊,深不可测。
“没什么,聊你的正事吧。”他从柜子里拿了医药箱,自己用镊子挑出手里的玻璃渣,没表情也没情绪,“我可以把顾家旧居分文不取还给你,你拿一样东西来换就可以。”
秦颜晚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要什么:“账本。”
顾景曜抬眸,没有否认:“你找到秦颜云,也找到账本了吧?我要是没有猜错,整件事,应该是这样——
“当年秦家被逼债,你被我带走,秦贺预感到四家可能要找上他了,于是将账本交给了秦颜云,让她带着账本离开,对外则宣称她是跟人私奔。
“秦颜云虽然聪明,但毕竟年纪小,孤身在外,危险难料,遭遇拐卖,被人毒哑,卖到人市,直到你找过去。这些年无论她怎么颠沛流离历经不幸,都好好的颜着账本,跟你重逢后,便把整本给了你,你又安排她遇到阿尔萨夫妻。
“对吗。”
他们坐在餐桌两边,距离不远不近,刚好可以看清对方的脸。
至于为什么要让秦颜晚接近阿尔萨夫妻?
顾景曜也想得到——自然是因为四盛跟阿尔萨有合作,她想要毁掉合作,再取代阿尔萨,接近四盛。
只要秦颜云在阿尔萨家,她就有一百种办法达成这个目的,不一定要在婚礼,婚礼只是机会之一。
秦颜晚为他鼓掌,猜得一点都没错。
顾景曜丢了镊子,拿了纱布,随便缠了两圈就算包扎完毕,嗓音平静:“账本给我,房子归你。